興奮與風險：德國企業家在中國

每當德國企業家談起他們在中國的經歷時，總是興奮與懷疑緊密交織在一起。中國的經濟興旺使他們興奮不已，但風險也無時不在。在北京創建了一家廣告公司的霍夫曼就把中國市場稱為「冒險游戲市場」，他說：「這裡在創造歷史，當然也就會落下木屑、揚起灰塵，一切就不會那麼乾淨，道路有時很險惡。」

霍夫曼回憶起十年前的往事，當時每一張照片都要經過黨委書記批准。今天，一切都好辦多了，但並非都合法。用他的話說，「許多事情是開拓性的工作，必須走灰色的道路。」這樣的道路也許以後能得到、但也可能得不到法律的認可。所以，到中國就「必須有把德國的安全感和舒適感與那一套我們不瞭解、不習慣的游戲規則進行交換的思想準備」。

當中國的新稅法發表時，第一批排隊購買這本書的顧客是德國人。除德國人外，沒有別的人。但是，外國人永遠無法明白中國舊法律與新法律的雜亂無章現象。所以，霍夫曼最終也放棄了瞭解法律最新規定的努力，他認為，保持私人接觸更為重要。對於許多德國企業家來說，這是一個思想大轉彎。

與大公司相比，霍夫曼的小小廣告公司機動多了。在法律規定下，許多大公司不得不與中國公司合資經營。安聯保險就有一個中國夥伴，自1998年起在中國賣保險。生意很艱難，外國保險公司在中國市場佔的比例現在不足2％。而中國三家國營保險公司巨頭掌握了近95％的市場。安聯駐上海代表處經理堪施泰因說，安聯無法與中國的國營保險公司競爭，因為中國保險公司花了二十年，在中國的每個角落設立了代理處，安聯只有五年時間，無論如何趕不上。

中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提供了巨大的機遇，但這個龐大的市場需要去佔領。這不僅需要耐心，也需要正確的專業人才。例如安聯尋找保險數學專業人才，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樣的人才在中國太少了。安聯培訓了三名，但這三名都被別的競爭對手挖走了，對手給的薪水是兩倍、甚至三倍。在這方面，安聯無法與他們攀比。

除了保險數學人才外，上海什麼都有。那裡新的摩天大樓就好像一夜之間從地下冒出來似的，與上海這個繁榮的大都市相比，倫敦和柏林就像是死氣沉沉的小村莊。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動力，堪施泰因才高度評價中國經濟。

閃閃發光的另一面是：競爭激烈，部分市場仍由國家調節，盜版產品比比皆是。沒有人能預言，在一個社會對立日益增長、一切都在變化、唯獨一黨專政不變的國家，今後會怎樣。霍夫曼知道這些問題的存在，儘管如此，他仍然要留在中國，因為對他來說，其它一切都太沒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