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不會發生根本改變

德國之聲：去年11月，習近平以及中共中央政治局完成黨務最高層換屆，現在進行的是國家政治層面的政權轉換。習近平成為國家主席，李克強成為總理。我們能夠從已宣讀的報告所釋放的訊號中，進行某種解讀嗎？我們對新一屆領導層應有怎樣的期待？

格貝爾：對此我想陳述兩點。第一點是，現在發生的事情並非全新。中共的路線方針或者說今後幾年實施的內容，早在幾年前就已制定完備。比如，2011年中國制定了新的5年發展規劃以及科技創新計劃。而為此通過的法律和做出的規定將會延續下去。在這一層面，不會發生全局性的根本轉變。但在中國特別重要的是，要看現行法律能夠執行的程度。中國的環境法相當嚴厲，中國的反腐敗法也相當嚴厲，因此在這些領域，重要的是怎樣落實。

德國之聲：媒體經常討論的一個話題是，習近平是不是一名改革家。而改革則意味著政治開放，更多民主，更多自由。您對此的觀點呢？

格貝爾：媒體的確喜歡做這樣的報導，比如習近平面帶微笑，不像胡錦濤那麼呆板。中國媒體也報導稱，習曾上山下鄉，瞭解窮人的疾苦。但我想，光看一個人的發展閱歷還很難派生總結出更多的內容。另外一個很少被談及的內容是， 像習近平這樣一個人，當然不僅侷限習近平，所有中共領袖都是如此，他們都經過了長期歷練，誰成功地闖過這一關，便證明更夠同現行制度相得益彰，能夠理解游戲規則，並知道怎樣在制度內生存下去。

德國之聲：中國新領導人的最大挑戰在哪裡？最急迫的任務是什麼？

格貝爾：首先是日益增長的不平等構成挑戰。迫切的任務包括，協調城鄉發展的不平衡，讓所有參與城市化過程的人群都不至慘遭損失。中國的收入分配必須改善。只有如此，才能促進內需，並進一步推動創新。還有反腐、保護環境，這些都必須要做。除此之外，還有第二種挑戰，即一些年以來，中國的老百姓對訊息的瞭解程度越來越高。同10年前相比，獲取訊息的手段越來越簡便，這歸功於網路以及微博，政府越來越難以控制訊息。結果是，老百姓能夠越來越多地監督政府，並趕在新聞管理人員動手之前，對政府的施政進行迅速評論。

德國之聲：您已經提及到的一個重要問題，即中國的環保。中國訊息靈通的中產階級開始在這個領域發聲。他們希望確保多年辛勤掙得的財富不致前功盡棄。人們的健康甚至上街買東西時就面臨了風險，一是外面的空氣很糟糕，二是要購買的食品是否安全。

格貝爾：在政治學領域，人們會說，轉變已經開始，用英文表達的話，是從"Survival Values"變成了"Self-Expression Values"，即從僅為生存的價值轉變成了自我表達的價值，後者超出了溫飽和居住的範圍。所有工業社會都經歷了這個過程。現在這個挑戰也擺到中共面前。老百姓現在說，好吧，我們有了足夠的溫飽，也有住房。但接下來呢？

格貝爾是維也納大學東亞系教授

採訪記者：馮海音 編譯：李魚

責編：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