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年輕一代價值扭曲的兩個現象

"吃狼奶長大的一代"

這兩條新聞看上去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實際上卻有著某種程度的內在邏輯關係。首先，就中國年輕網民對拉登的態度來看，一如十年前"九一一"發生時許多中國年輕人認為美國這是罪有應得，此次拉登被美國擊斃，在中國一些青年人中也引起了不同的反響。

從中國網路上來看，用"心情複雜"四個字來形容許多中國網民，尤其是年輕中國網民的情緒，恐怕是比較合適的詞匯。據網路微博上的消息，中國中央電視台軍事頻道的一名總監在其微博上稱，拉登是阿拉伯世界的民族英雄。此言一出，輿論嘩然。網上許多聲音要求這名中國的新聞工作者道歉或辭職，但也有聲音對他表示支持。所有這些認為拉登是阿拉伯世界民族英雄的看法，用中國前領導人毛澤東的說法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更何況，中國許多人至今還有受西方奴役的所謂悲情記憶，再加上在中國崛起背景下的中美潛在戰略衝突，因此就更增加了部分民眾的這一觀念。

中國一部分網民，尤其是年輕網民的這一傾向，用中國學者袁偉時的話來說就是"吃狼奶長大的"。在長期片面的意識形態灌輸下，中國相當一部分年輕人無法全面掌握資訊，因此也就無法全面形成作為一個公民的成熟想法。因此，無論在內政還是外交問題上，基本上充斥著情緒化和片面化的思維：在對內問題上，如果說是又愛又恨，那麼往往是盲目的袒護多過客觀的批評；在對外問題上，如果說同樣是又恨又愛，那麼則是對西方一味的仇視多過客觀的分析。

一些學者和媒體都在談論中國民眾的精神成熟問題。在目前的政治環境下，雖然中國總理溫家寶屢次公開呼籲講真話、獨立思考、瞭解真相，但看起來這只能成為一小部分人的善良願望。一個沒有資訊、言論和思想自由的國度，民眾很難建立全面、健康的人格與價值觀。

甘居安穩，導致中產階層萎縮

其次，公務員幸福指數最高的新聞看似出人意外，其實也在情理之中。原因十分簡單：最近幾年，公務員職業已經越來越多地成為中國年輕人擇業的首選，而其背後的深層原因則更值得人們關注和思考。

中國改革開放初期，年輕人擇業首要選擇外企或下海，政府機關很少有人問津，中國傳統的官本位觀念已幾近到了被打破的地步。但事到如今，公務員重新成為"香餑餑"，原因無非有幾個：一、公務員工作既穩定，又舒適，而且福利待遇高；二、公務員手中握有大量資源，可以成為潛在"尋租"的基礎；三、作為市場經濟主幹的企業，尤其是私有企業這些年卻處境艱難。

在這種情況下，再加上大學畢業生找工作難，許多中國年輕人，尤其是有大學以上學歷的年輕人自然就把考公務員作為擇業的首要選擇。雖然年輕人選擇公務員就其本身而言無可非議，而且以新加坡的經驗來看，最好的社會精英都被吸納進了公務員隊伍，但一個社會絕大多數大學畢業生都以公務員為擇業首選，而放棄了甘願冒險和闖蕩的勇氣，還是令人感到有點遺憾。更何況，年輕人選擇公務員背後還有公務員握有龐大資源這一考量，這就更值得人們擔憂。

與"千軍萬馬考公務員"同時出現的，還有中國社會中產階級受到嚴重受到擠壓這一事實。事實上，今天中國的中產人士月入萬元，還不如公務員月入四千，原因就是公務員握有中產無法擁有的大量資源。因而，有人開始戲稱中國的中產是"貧下中產"。

如果一個社會的大多數年輕人都缺乏闖蕩精神，並導致中產階層嚴重萎縮，而其在視野和價值觀上則又讓人感到片面和"吃狼奶長大"，那麼這個社會未來的前景就確實堪憂了。

作者：李崇光 （ 香港中國問題分析員）

責編：葉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