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償還基金拯救歐元？

在有關為歐債危機尋找出路的討論中，充斥著許多大膽的設想。從"歐羅巴合眾國"到模仿瑞士聯邦模式建立的歐洲體制，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不過很少有人能夠提出擺脫歐元"泥沼"的切實方案。有些人要歐洲央行扮演"最後救世主"的角色。但是"經濟五賢人"主席弗朗茨（Wolfgang Franz）對此提出了警告："通過央行來為國家融資，這是一個央行所能犯下的最不可饒恕的罪孽之一。"

要不把"歐元區防火牆"修得更高一點，以震懾投機行為？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但只要想想，各出資國的議會在就目前的歐元穩定機制（ESM）規模做出決定時是如何舉步維艱，就可以立即打消擴大救援資金規模的念頭了。

或者設立歐元債券（Eurobonds），這可以至少在一段時間內確保歐洲不受到投機者的攻擊。可惜，梅克爾總理已經表態，在其有生之年決不會有歐元債券，這無疑是給共同債券宣判了死刑。

債務償還基金是"救命稻草"？

現在人們手頭就剩下"債務償還基金"（Schuldentilgungspakt）這一個選項，而這也正是由五名享有盛譽的經濟學家所組成的"德國宏觀經濟發展評估專家咨詢委員會"（俗稱"經濟五賢人"）所作出的建議。這一主意最初出現在去年秋季，其核心內容是，將超過國民生產總值60%的歐元國家債務歸入一個風險共擔的基金。目前的這部分債務總額為2.3兆欧元。其中份額最大的是義大利，總計9500億歐元，德國的5800億歐元位居第二。這些資金將通過共同債券的方式從資本市場上募集。各國有20到25年的時間來進行償還。

歐洲債務償還基金的誘人之處是，它的時間長度和資金規模都是有限的。因此，財政狀況良好的歐元區國家對負債國家所作出的支援不會超出限度，而這正是人們對歐元債券所擔心的。

對於債台高築的國家，其融資利息將顯著下降。目前西班牙和義大利的十年期國債利息在6%到7%之間，而"債務償還基金"將大為緩解這些國家的財政困境。作為代價，德國和其他信貸信用良好的歐元區國家的再融資成本會有所提高，不過這只不過是恢復常態而已。因為目前德國等國為其長期國債所支付的利息越來越低，正是歐債危機造成的債券市場扭曲的結果。

這一基金方案的最大好處在於，高負債國家能夠贏得時間來進行必要的結構性改革，並且等待效果顯現。改革出現成果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而金融市場絕對是沒有這份耐心的。

正因為好處多多，因此債務償還基金的支持者越來越多也就不令人驚訝了：從德國各反對黨到南歐國家和法國，再加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但是，為什麼偏偏是德國聯邦政府對自己的智囊機構所提出的建議如此不感興趣呢？聯邦政府對此給出的理由是：在歐洲和基本法層面的考量。畢竟，這一方案是將已有債務風險共擔，而這違反了《馬斯特裡赫特條約》的"不救援條款"（No-bail-out clause）。這一論點其實不堪一擊，因為希臘援助計劃、歐洲金融穩定基金（EFSF）和歐元穩定機制（ESM）等一系列政策早已經多次觸犯"不救援條款"。 也許德國聯邦政府封殺"債務償還基金"只是因為要說服德國民眾接受這一方案實在過於艱難，不如通過央行出手援救來的乾淨利落？

魏德曼：沒有安全系數 免談風險共擔

與此相反，另一個知名人物的反對意見則並非出於策略目的，而是堅守原則的表現。德國央行行長魏德曼（Jens Weidmann）擔心，債務償還基金會造成這樣的局面：對高負債國國家財政的有效監控尚未實施，但風險已經由各國共同承擔。他認為尤其重要的是："只有在擁有真正的保險系數之後，才能採取風險共擔這樣的冒險舉措。而只有獲得了干預權，才能談得上真正的安全系數。"

對於相關國家而言，這意味著：交出國家財政主權。而這恰恰是危機國家所不願意的。但是，如果債務償還基金設立之後，是不是又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呢：高負債國又是空許諾言，而要別人為他們大手大腳花錢的行為"買單"？可別把"經濟五賢人"想得太天真了。他們在方案中已經設立了三道"保險"："第一道保險：每個國家都必須在其憲法中加入'債務剎車機制'（Schuldenbremse）。第二道保險：債務償還必須通過一項國內稅的附加稅形式完成。此項收入必須直接投入還債基金。"

弗朗茨如此解釋道。如果一個債務國依然拒不還債，就會失去黃金。因為相關國家在成立基金時已經用包括黃金儲備在內的外匯儲備作為抵押，這就是第三道保險。

不過弗朗茨也承認，無法保證所有國家都會按照協議行事，但是"誰要是既拒絕歐洲央行作為'救世主'，又認為提高'歐元防火牆'不現實，還拒絕設立歐元債券 ，那就拜託他告訴我們，還能怎樣呢？"

作者：張丹紅 編譯：石濤

責編：謝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