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諾貝爾和平獎頒獎現場內外

現場印象最深刻的瞬間

石濤：12月10日當地時間下午1點，頒獎儀式在奧斯陸市政廳舉行。我有幸觀察了整個頒獎儀式的過程。當然，劉曉波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沒能前來領獎是令人遺憾的，但是在整個頒獎過程中，還是有很多令人感動的地方。比如說，首先由諾貝爾獎委員會主席亞格蘭致頒獎詞。他的這個頒獎詞得到了各方面高度的好評。他非常明確地肯定了諾獎委員會頒獎給劉曉波這個決定。而且以非常清晰的語氣，向中國政府發出了明確的訊號：中國憲法規定要有言論自由，所以劉曉波所做的並不是犯罪。他必須得到釋放。這句話說出來，全場嘉賓起立，掌聲持續了將近兩分鐘。這很明顯地表達了與會者的一個態度。

後來另一個感人的場面是，諾貝爾和平獎委員會把和平獎的獎牌放在了為劉曉波特別空出的座位上。這在諾獎歷史上是第一次，是一個歷史性的場面。全場再次起立鼓掌。亞格蘭並沒有單純地批評中國，他的講話裡有很長一段是用來講中國的經濟發展成就的。他說，中國經濟從1978年以來一直以兩數位增長，目前成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扶貧方面中國也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這當然是應該得到肯定的，這是成就。是不能抹殺的。但他也指出，如果只強調經濟，而沒有充分保障民權、人權的話，往往結果會不太好。可以說他這是一個非常客觀公正的一個講話。

當他講到中國在經濟上的成就不能抹殺的時候，全場的掌聲也是不小。說明到場的嘉賓對這一點也是認可的。

還有一些非常情緒化的場面，比如說，在頒獎過程中穿插了一些音樂表演。有一個小提琴演奏家叫張萬軍，他用小提琴表演了兩首中國的國樂，茉莉花和彩雲追月，中國人都非常熟悉的樂曲。在場的嘉賓很多是中國的民主人士，由於政治上的原因，他們很多人已經很久沒有回到中國了，被中國政府拒絕入境。因此有著濃濃的鄉愁，聽到這些樂曲的時候很多人陷入沉思。我觀察到，比如坐在第一排的留美民主人士楊建利，他就在抹眼淚。

最後由挪威著名的演員、導演朗誦劉曉波判刑之前的最後陳述：我沒有敵人。這篇文章感情非常深。它不但表達了"沒有敵人"這樣的境界，也表達了劉曉波對劉霞的愛意。坐在嘉賓席中的有一名非常漂亮的女士，她是著名的電影演員，叫安妮海瑟威。她在場下也流下了眼淚。朗誦結束後，她跟鄰座的人熱烈擁抱，顯出非常受感動的樣子。她出現在頒獎現場是個意外，因為在當地時間的第二天，就是周六，她將主持諾貝爾和平獎音樂會。和她搭檔主持的另一個人也是美國的明星，丹妮爾華盛頓也在頒獎現場。這是頒獎過程中我觀察到的幾個感人的場面。

現場之外的觀察

石濤：頒獎現場之外有很多值得關注的點，比如有幾個中國留學生，甚至有德國去的留學生，由於頒獎現場人數有限，他們沒有入場的機會，但他們覺得在這個時候能夠來到奧斯陸，能夠感受這樣的氣氛，他們覺得非常光榮。

但也有另外的表達。周五在奧斯陸也有支持中國政府、反對把諾貝爾和平獎頒給劉曉波的當地華人的遊行。有100人左右。他們表示憤怒，對諾獎委員會的決定表示不滿，認為這破壞了中挪關係，認為是對中國的污辱。

奧斯陸市民的火炬遊行

石濤：奧斯陸市心按慣例在頒獎的當天晚上舉行火炬遊行。民眾自發地來到奧斯陸市中心，點燃了手中的火炬。國際特赦組織在現場分發劉曉波的大幅照片。很多人一手持著照片，一手持著火炬，跟隨著隊伍，慢慢地行進。

在遊行之前，挪威國際特赦組織的代表和德國中文筆會主席廖天琪分別作了講話，向大家講述了劉曉波的故事，感謝大家到現場來支持他。我觀察了一下，遊行的人數應該在1500人左右。在奧斯陸這樣的城市這已經不少了，因為在這之前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劉曉波是誰。

我問了幾個參加遊行的挪威當地民眾。很多人說，他們對劉曉波確實所知並不多。但他們認為，既然這樣一個人對國家作出了貢獻，既然他是這麼一個堅持自由民主人權的人，他們覺得應該給予支持。有一個老太太講的話非常有意思。她說，我其實從來不參加這種諾獎的火炬遊行，因為得獎的人今天來不了，所以我覺得我應該來。這是非常有意思的回答。

同時我見到了一些藏人，還有蒙古人，中國的少數民族，也在現場參加了遊行。他們認為，劉曉波也非常關心少數民族問題。為劉曉波聲援也是為他們自己聲援。為藏族、蒙古族的問題的解決努力。

整個遊行過程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最後遊行隊伍到了奧斯陸的大飯店。按常規，遊行的人到了大飯店底下，得獎人應該站在大飯店的陽台上揮手致意。這也是一個傳統。歷來如此，包括去年歐巴馬也是這樣做的。組織者想出的辦法是，用投影儀把劉曉波的頭像投映在飯店的牆壁上。一個巨大的頭像。大家看著他的頭像，下面舉辦一些朗誦之類的活動。

採訪：李京慧

責編：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