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談談性!——為難民普及愛滋病知識
2018年3月26日(德國之聲中文網)一種很普遍的偏見是:跟難民不能談論性這個話題。不過妮可‧齊維察(Nicole Ziwitza)有過不同的經歷,她是中弗蘭肯地區愛滋病咨詢機構的負責人,17年來一直在紐倫堡進行愛滋病咨詢服務。3年前,她開始在德國愛滋病基金會的協助下,到難民收容所提供愛滋病預防知識的咨詢。
齊維察每個月都會到位於紐倫堡附近齊恩多夫(Zirndorf)的避難收容中心,她和翻譯主動同生活在那裡的難民接觸,坐到咖啡室裡進行交流。
這裡的預防普及教育同德國學校或文化機構的有所不同。看不到性器官模型和教學投影儀,也沒有老師,難民們在咨詢機構的翻譯的引導下,互相談論這個"敏感"的話題,而這些志願者翻譯,自己也是,或曾經是難民。
"對我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
穆斯塔法‧穆罕馬德(Moustafa Mohamad)就是這樣一位翻譯。29歲的他兩年半前從敘利亞逃到德國,在齊恩多夫收容中心住了兩年,並獲得合法的避難身份。他在這裡跟自己的同胞談論愛滋病等話題。
"當時我也接受了愛滋病預防教育。那時對我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穆罕馬德回憶說:"雖然我知道有這種免疫系統疾病,但不知道它的傳播途徑。"現在穆罕馬德與三個敘利亞男同胞坐在一起,當他拿出印有HIV病毒和避孕套漫畫圖解的復印紙張後,其中一人站了起來,搖搖頭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咖啡室。
一個避而不談的話題
"要說服來自敘利亞的難民相信防艾知識很重要,尤其是現在,有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穆罕馬德說:"我說,我們是愛滋病咨詢機構的,可是剛才那位不願跟我們談話。"
兩個留在座位上的男士之一阿比德(Mohamed Abid)表示同意:"很多人認為,在中東,愛滋病不是一個問題,因為婚前性行為是不被允許的",他說:"但事實上不是這麼回事,當然是有的,不過是偷偷摸摸的。"
旁邊一桌的氣氛要活躍一些。來自伊朗的21歲的翻譯阿米尼(Ahmad Amini)正把避孕套攤在桌上,有人發出尷尬的笑聲。猶豫了一下之後,大家拿了起來。阿米尼在幾年前逃到德國,他的父母來自阿富汗,在伊朗他們是沒有國籍的人。
來自伊朗的11名難民坐在阿米尼這一桌,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在伊朗也有愛滋病人,但人們對這個話題保持沉默",薩拉馬特(Milad Salamat)說:"對我們來說這不是什麼文化休克,我們願意談論現實問題。"當阿米尼介紹德國的愛滋病治療時,大家很安靜。薩拉馬特後來說,他們不知道有所謂的雞尾酒藥物療法。
因病逃亡
希望能獲得治療,也是有人逃離自己國家的一個原因。齊維察證實說:"我遇到過知道自己感染了HIV病毒的人,他們在自己國家得不到藥物和治療。"
齊恩多夫所在的巴伐利亞是德國唯一一個對所有新難民進行HIV檢測的聯邦州。這一檢測隨然引起爭議,但對那些感染者來說卻不啻是福音,因為他們有望即時獲得必要的治療。
中弗蘭肯地區的健康監測統計顯示,大量湧入的難民並沒有把HIV感染人數推高。2014年該地區共有93例新感染病例,2015年為101例,2016年降到84例。過去數年,全德國的年新增HIV感染人數一直保持在3500例左右。
宗教的障礙
昔日的"難民"翻譯與新來者之間的短暫交流顯示,避難者對愛滋病預防宣傳的態度有很大的不同,但溝通失敗的原因不是語言問題。在咖啡室裡的敘利亞人這一桌上,也有截然不同的意見。
翻譯默罕馬德相信:"這肯定與受教育程度和性格有關",對那些總要去清真寺的虔誠穆斯林,可能要困難些。"我是庫爾德人,我認識的敘利亞人並不很在乎宗教。"
即使是德國人,有的也對愛滋病預防工作不是很理解。咨詢員齊維察說,有的難民集體住所的工作人員會採取拒絕態度,認為預防愛滋病沒有必要。但齊維察對此很淡定:"我們的授課是自願參加,我們不強迫任何人。很多德國人說,算了吧,沒法跟這些人談論性的話題。可是難民們並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