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裔美國人為何支持川普?
2020年11月29日(德國之聲中文網)位於弗吉尼亞州福爾斯徹奇( Falls Church)的伊甸園中心 (Eden Center)是一個典型的美國沿街連排商業街,有120多家小餐館、美容院和電子零售商。這個商區裡的大部分商店都是由越南裔美國人經營的。停車場中間掛著兩面巨大的國旗——美國國旗和南越國旗,南越隨著1975年西貢淪陷已不復存在。
許多越南裔美國人的政治觀點受到自身經歷的影響。北越的共產黨軍隊佔領南部地區後,許多與南越政府關係密切的人擔心遭到報復而逃往美國。
目前有200多萬越南裔美國人生活在美國,其中約130萬人擁有投票權。他們當中許多人幾十年來一直都是共和黨的忠實支持者,因為他們認為該黨是反對共產主義的強大力量。即使在美國總統川普在11月3日的大選中落敗後,他們也沒有對他失去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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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愛他」,在伊甸園中心擁有一家發廊的艾米(Amy)向德國之聲表示:「你不會在這裡找到太多不同意這種觀點的人。」在沿街商場賣了18年卡拉OK設備和洗髮精的詹姆斯(James)支持川普对中國的鷹派立場。在一家咖啡店打牌的萊恩( Ryan) 和塔米(Tammy)表示贊同他阻止非法移民的努力。
經營一家發廊的夢(Dream)喜歡川普的經商之道。「我努力工作」,她告訴德國之聲:「我交稅,但不希望把交上去的錢給不工作的人。」她發廊的牆上掛著一個巨大的電視屏幕,曾一直播放福克斯新聞。在這家廣播公司率先宣佈拜登拿下亞利桑那州之後,她就換了頻道。
2020年美國亞裔選民調查顯示,越南裔美國人是唯一傾向於支持川普而非拜登的亞裔群體。根據調查,其中48%的人支持川普,36%的人支持拜登。
1975年時還是青少年的Michael告訴德國之聲,拜登在當參議員時對越南難民持批評態度。這是許多越南裔美國人都有的誤解。即使拜登在一份廣受歡迎的越南語報紙上發表過署名文章,也未能消除這種誤解。在伊甸園中心,許多越南人堅信,川普在總統辦公室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更多的事情。這也是他們再次投票給他的原因。
最突出的表現:害怕社會主義
邁特‧張(Matt Truong)幫助組織了川普在弗吉尼亞州的選民集會,並在伊甸園中心登記了新選民。他12歲時,帶著兩套衣服獨自逃離越南。來美國後,他完成了電子工程碩士學位,成為一名IT主管。 他發問道:「你知道有多少國家會允許像我這樣的人走這樣的路?」
他成為政治活動家的決定性時刻是歐巴馬在2012年選舉活動中向全國發表講話的時候。歐巴馬當時說:「如果你成功了,在成功的道路上必然有人給了你一些幫助。你人生的某段旅程中,會有一位偉大的老師。有人幫忙創立了我們現在擁有的令人難以置信的美國體制,讓你施展才華。有人投資了道路和橋樑。如果你擁有一家企業,那不是你打造的,而是別人使其成為現實的。」歐巴馬的反對者認為他的這句話是在攻擊企業和企業家。張覺得這讓自己想起了1975年後政府在越南的主要角色。對他來說,歐巴馬的話令人害怕。
張相信,每個人都應該有平等的機會,但不應該保證會得到平等的結果。「這就是自由」,他對德國之聲如是說。他堅信,民主黨在醫療、福利和稅收方面的政策會危及個人自由。而減少稅收和法規的川普,對他來說,代表著一個成功的商人,一個展示權力、保護持有和攜帶武器的權利的人——一名自由戰士。
變化在望?代溝日益擴大
但年輕的越南裔美國人正逐漸遠離父輩的政治觀點。 「許多越南裔美國人對川普的支持程度如此之高,這讓我深感悲哀」,南加州大學英美研究教授、小說家阮越清(Viet Thanh Nguyen)向德國之聲坦言。他對川普的觀點是明確的:「我認為他無能,對他自己和其他美國人言而都很危險,進而對世界其他國家也很危險。」
阮越清於1975年隨父母逃離越南。他相信,許多越南人支持川普是因為他們經歷過專制制度。「越南裔美國人的文化是傳統的。它是有等級制度的。我們應該聽從長輩的意見。我們應該學會服從。我認為越南裔美國人在文化上本身就已經有些傾向於支持這種自上而下的人物性格、政治結構和感情體系。而川普只是加劇了這一切。」
新氣象:從祖國歷史轉向美國國內問題
阮越清說,年輕的越南裔美國人在美國遭遇種族主義。「他們更有可能接觸到不是越南人、亞裔或白人的人。他們有各種各樣的朋友。而且他們在種族主義的問題上比第一代越南移民或難民敏感得多。所以,當川普发表有關犯罪、黑人、移民或墨西哥人的言論時,年輕的越南裔美國人聽到後會說:「這是種族歧視!」
阮越清說,老一輩人主要從越南語管道汲取訊息。為了11月3日的總統選舉,年輕的越南人創辦了一個雙語網站,上面文章的來源經過核實。 阮越清的小說《同情者》(The Sympathizer)在2016年獲得普立茲小說獎,裡面的主角是一名共產黨間諜。他說,許多越南裔美國人拒絕讀他的書。
「他們不希望與共產主義有任何關係,儘管小說的重點不是認可共產主義,而是談論同情、同理和嘗試和解的必要性。」2016年他的小說獲得普立茲小說獎後,情況發生了變化。這個獎項具有極大的象徵性意義。人們為他感到驕傲, 即使他們沒有讀過這本書。「之前一切都還好」,他說。但他最近在政治方面的直言不諱又扭轉了人們對他的看法:「我們又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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