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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评论:台湾能相信“商人”特朗普吗?

Lin Guan Yu
林冠瑜
2024年11月7日

特朗普强势重回白宫,他的对台政策也成为美中接续互动的焦点。DW中文客座评论员林冠瑜回顾从特朗普上次执政,到这次竞选期间的对台评論,全球局势变化下的两岸关系,说明为何台湾人面对特朗普再次成为美国总统,心情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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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11月6日,聚集在佛州的美国共和党支持者庆祝特朗普胜选。
特朗普再度当选,台湾总统赖清德在X平台以英语推文祝贺,并称有信心台美伙伴关系会继续扮演区域稳定基础。台湾总统府另表示赖清德并无寻求通话致贺安排。图像来源: JIM WATSON/AFP/Getty Images

(德国之声中文网)美国大选,用一句台湾话来说虽是“别人在吃米粉,你在喊烧”,但美国政局变化攸关台海稳定,因此美国选情令台湾人格外关心。

许多台湾人对特朗普似乎有著特殊情感,尤其在特朗普第一次当选时,蔡英文第一时间致电,“热线你和我”长达十多分钟,而后特朗普又开启美中贸易战,揭开美中对抗时代的序幕。他的幕僚如蓬佩奥(Mike Pompeo)、班农(Steve Bannon)等人对台友好的种种态度,都让他在台湾累积了一定粉丝数量。

另一方面,面对特朗普第二次执政,台湾人却难免心情复杂。盡管特朗普执政时期似乎开启台美关系的“黄金时代”,但他在商言商的利益主义倾向,以及不按牌理出牌的高度不可预测性,所带来的高风险仍让不少台湾人不得不思考「避险”问题。

这次大选,台湾人对于特朗普或卡玛拉·哈里斯,似乎没有特別的主流偏好。如今选举结果大势底定,特朗普重返白宫,台湾人也忐忑揣测美国对台政策的下一步。

特朗普高调发表演说:美国将迎来真正的黄金时代

2018年特朗普开打美中贸易战,掀开自尼克松对中国递出橄榄枝以后,半世纪以来美中關係巨变的新页。在特朗普之前的历任美国政府,一直到柯林顿、奥巴马执政时代,都希望透过协助中国开放、藉由让中国加入世界来改变中国。

但事实证明,这样的努力不切实际,尤其从习近平上台以后,中国以“东升西降”取代了“韬光养晦”,这让美国不得不重新思考对中国战略,这是大势所趋。

话虽如此,美中对抗很大程度上仍是“英雄造时势”的结果。特朗普以他特殊的人格特质与非典型的思维逻辑,让美国加速偏离半世纪以来对中政策的常轨。

政治理念与价值并非特朗普的优先考量,商人本位的利益主义才是他的终极关怀,他选择以高关税“惩罚”中国,以具体利益价值重新检讨美国所有的对外关系,可说是後冷戰以来美国政坛前所未见。我们难以想像,若2020年当选的是希拉里,或是共和党其它政治人物,美中贸易战是否仍有可能发生?

图为2020年11月时任美国总统的特朗普。(资料照)
DW客座评论员林冠瑜指出,特朗普在商言商,以利益为出发点来评估政策。图为2020年11月时任美国总统的特朗普。(资料照)图像来源: Douliery Olivier/abaca/picture alliance

2017年,特朗普政府将台湾作为牵制中国的杠杆,推出一系列对台友好政策,将美国传统的“一中政策”转变为“台湾关系法、美中三公报、对台六项保证”,让中国在应付美中贸易战的同时,也为了台海问题疲于奔命。

4年后拜登接任时,盡管多有议论他会在多大程度上延续特朗普政策,但事实证明,拜登政府非但没有改弦易辙,更进一步从“战略模糊”走向“战略清晰”,这一方面当然也是时势所趋。

2018年习近平修宪取消国家领导人任期限制,从集体领导走向强人政治;2020年新冠疫情升温,全世界将中国隐匿疫情视为祸源;2022年普京进攻乌克兰,企图改变欧洲地缘政治平衡,这些都是驱动美国印太战略蜕变的因素。

作为美中对抗格局的缔造者,特朗普在第二任竞选期间提到台湾时,却多次质疑保卫台湾的必要性

今年6月特朗普接受彭博专访时,提到“台湾从我们手上拿走芯片生意”,又将美台关系比作保险公司,认为“台湾应为美国防卫付费”。10月接受podcast专访时,他再次提到“台湾与芯片”,并重申他认为“暴徒都会要求给钱才有保护”,但“包括现在有芯片但又需要美国保护的台湾”却毋须付费。

凡提台湾必提芯片,简直就是“输了芯片,赢了世界又如何”的偏执。对许多台湾川粉而言,毋宁是一记出人意表的当头棒喝。

向美国交保护费?特朗普言论令台湾民众大惑不解

但特朗普并没有改变,他始终维持一贯在商言商的逻辑,坚持“美国优先”,坚持贸易保护主义。身为“关税控”,特朗普在podcast进一步说到,他认为应该对芯片和电子产品如iPhone提高关税,可迫使这些公司到美国建厂,直接提供就业机会给美国,而不是如“其它愚蠢政客”,傻傻给钱补助建厂。

提到乌克兰、NATO,特朗普也秉持同样的思维逻辑,美国能够获得什么利益?与全世界其他国家类似,台湾必须面对的现实是,对特朗普而言,台湾其实并不特别。

国际主流的眼中,台海维持现状无异就是全球利益所在。《纽约时报》在今年中华民国国庆隔日发表〈台海“牵一发而动全身”:地缘政治冲击下的全球贸易〉,从现实面,提醒国际社会重视台湾现状:世界目前有1/5的全球贸易航道依赖台湾海峡,2022年统计将近2.5兆的货品在此航行,任何涉及军事与更高张力的政治紧张,都将使得航运改道,增加无可计数的成本。

现在,这场赛局里的博弈者多了一项新任务:必须说服特朗普,这也符合他心目中的美国利益。

特朗普的商人性格,凡事可交易、可谈判,利益主义为导向的国家治理风格,才是他万变中的不变。台湾在琢磨特朗普第二个任期执政的政策方向时,不应忘记特朗普仍是特朗普,过去蔡英文政府也领教过他的川式风格;而台湾作为受惠者,在现阶段美中对抗格局巩固的态势下,除了站稳“民主政营 vs. 极权阵营”的立场,侈言理念价值显然是不够的。台湾必须保持更大的战略弹性,持续摸索特朗普政府核心利益所在,这将会是赖清德政府未来四年最大的挑战。

林冠瑜是1986年出生的台湾媒体人,做过出版和新闻编辑,以及主持过广播每日晨间新闻,现在斜杠podcast主持人与没有下班时间的二女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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