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我看见,陌生的好
2004年12月3日慕尼黑:机场受困7小时
德国的朋友说我为德国带来了好天气,去到哪,哪就放晴,见蓝天,见白云。殊不知,我在慕尼黑机场着陆的早上,就因为一场雷雨,取消了9点半飞往科隆的航班。
陌生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生存大挑战。入境受了3次审查,最后一关还是两个女便衣,她们蹦到我面前时,我没想到是查护照,以为是像广州机场那样拉客住酒店或什么不良动机的人员,连连对她们说:“不,不。”她们的脸一沉,我才反应过来。也许是我穿得粉红裤子和靴子太惹眼,连同着Freelance的身份也受怀疑,结巴着解释一番才放行。“在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我暗暗对自己说。
更大的麻烦在后面,早晨7点看着候机室窗外的雨蒙景象,我还诗意了2小时,忽然看到航班取消的通知,就懵了。然后挤在汉莎服务中心前的“长龙”里,等待命运安排,站了2个多小时,等来了一张下午1点的机票,还是Stand by。我的行李会运到哪里?我要是当天到不了科隆,我还当不当博客大奖赛的评委了?换坐火车?火车站在哪里?不知道。瞬间还产生一个怪念头,不如飞回中国算了,但回北京的机票是638欧元,我身上只有400欧元。后来跟德国之声的一个记者聊起我的机场遭遇,他说,人在受困时的内心观照是很有趣的。说得对。我在经历别人认为很大压力的事情时,都没怕过,我那么勇往直前的人啊,到了陌生的环境,一句德语都听不懂的环境,就慌了。
可是我戏剧化的性格,很快地把“历险”当作实验。没带笔记本电脑的我,看到机场里有个免费上网的Sony角落,便凑了过去。所有中文页面都无法显示,我凭着印象注册了一个英文ID进了熟悉的聊天室,DE输入状态下的@还是请教旁人才敲出来的。我在聊天室里用蹩脚的英文夸张着自己的“惨状”,网友们更富游戏精神,想象德国发生霍乱,让我如果在机场过夜,就把身上的钱都花光,再步行回中国。庆幸的是,有个在慕尼黑的留学生挺身而出,几乎要解救我了。我璨然一笑,说半小时后会去登机口碰碰运气。恩,陌生人还是好的,她让我相信,就算我在德国一个人也不认识,一分钱也没有,都有惊无险。
汉莎虽然是很优秀的航空公司,中午1点的航班仍旧没有照顾我,让我再等待当天的最后航班。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我对慕尼黑机场产生了感情,逛遍它的商店和候机室,看看来来往往的乘客,构思他们的身份和故事,还施施然地点了看不懂名字的快餐来吃,原来是6条黑椒香肠加蔬菜色拉,味道很特别。我有过各种流浪的假想,都没这次真实和好玩。这就是陌生给我的厚遇。最后抵达科隆,和接机的累累拥抱时,天都快黑了,我们本说要抱头痛哭,却一笑而去,她说:“我以为你会很生气。”呵呵,才不呢,后来去科隆游荡时,看见街头乞丐,我嚷着也要像他那样在瑟瑟风中摆一个盘子,听听硬币掉下来的声音,我就穿着大衣,围着鲜艳的围巾,很年轻,很招摇地,像行为艺术家那样,在德国流浪下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多好啊!
文/木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