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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室如意|搬家到宁波“边缘”的假杂志新馆

W* 卷宗Wallpaper
2024-09-25



作为国内最早一批关注本土摄影的艺术出版机构,假杂志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驻地几经变迁,它诞生于北京,后搬到宁波,也曾短期落地上海。创始人言由曾主动地“去北京化”“去上海化”,带着假杂志“去中心化”。宁波是他的家乡,也是假杂志实体空间最为长久驻留的城市。2014年,言由从北京搬回这里,建立工作室,2017年在8号公园设立实体图书馆,2023年又在市中心区域设立在地实践空间The PO。2024年春天,假杂志团队带着一两千箱书籍,从8号公园搬到了位于南环的带梦陶然,开启假杂志新馆。



📚位于宁波的假杂志图书馆新馆



假杂志的身份与角色一直在扩充与流动,出版方、图书馆、艺文平台、活动组织者……如今移至这个面积更大的新馆,言由从装修开始时就称它是“一个非常理想的空间”,它承载着假杂志既往的各类功能,也将增加更多公共教育的属性。





假杂志图书馆新馆使用了一个新的概念:JIAZAZHI BOOKS,言由定义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图书馆”,如果从字面拆解,它可以称为“图片书的艺术馆”,说的严肃一点,更像是一个研究机构。言由希望这里像是一个大本营,多元的功能都可以在这里聚集实现,展厅、图书室、放映空间、讲座空间、类似教室的工坊区、书店,以及一个小的咖啡区。建筑的改造策略也是一次次的对实际需求的打磨,基于功能和实用性,最后出落的气质像是一个放松的公共教室,一间小学校。



假杂志新馆建筑图纸以及三层空间的效果图



这座三层的建筑原是八十年代铸件模具厂的员工宿舍,因而有着明显的空间间架分隔和有规律的开窗。目前计划将首层开放给园区餐饮,二三层为主要的假杂志使用空间,二楼为书店和咖啡区域,三楼为综合公共空间。


二楼的书店的改造保留了原建筑的所有隔墙,这正好契合了设计师何振中对书店的想象,将书店分成几进独立的小空间,在书籍节奏分布上也有所区分。三楼言由期望是一个空间流通性强的敞开空间,即使有隔断也可以相互连通,因此去除了原有隔墙,在充足的挑高条件下,除了书店以外的所有功能都整合进来,实现了一个复合的屋中屋。



二楼的书店区域保留了原始建筑隔墙,作为划分二层不同书籍分类的自然界限。



三楼的图书室是言由一直想要启用的,书刊来自他多年的收藏,对此他一直有着公共性的期待,图书室被围合成一个独立空间,几排书架上的书籍门类众多、难以归纳,开放给到访的读者任意浏览。三楼以图书馆作为核心向外发散,和它旁边的展厅、放映厅相连通,编辑部则架设在图书馆的上方。在三楼举办公共活动时,各空间之间可以交织互动,产生思维和体验的碰撞。


言由希望“在这里做出之前假杂志图书馆没有的一些功能”,除了公共图书馆外,还会增加一个新的功能:公共教育。假杂志会在新馆恢复样书学院,定期举办工作坊,教大家如何做书,也计划邀请更多国际摄影书的出版人、制作人来到这里和中国艺术家进行交流和共创。




上图:三楼公开浏览的图书室;

下图:三楼平时用做讲座与工作坊的公共空间。





起初从北京回宁波,言由携带的物品寥寥,2017年从海曙工作室搬到8号公园时,有了50箱左右书籍,这次搬家已扩张到了一两千箱,箱货车搬运了十几趟,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也让他萌生去重新认识艺术出版这件事的想法:“反思自身,这六七来年竟然有如此野心,做这么多书,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其实从一开始言由就有控制发展心态,他曾经说过甚至希望假杂志“不要发展壮大”,形容自己“有点懒”。这种态度具体来说是他觉得做书和卖书的过程中,要不断的,细到每一本书上都要克制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发展至今,假杂志累计出版、发行了六十多本书刊,对于一个出版机构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如果书籍成为一种冗余,常年堆积不被触碰的时候,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能少印一本是一本,不应该是多印一本是一本”,是言由重新审视独立出版和艺术出版人的心得分享。



假杂志图书馆坐落于宁波的偏南边缘,紧邻高铁线路。为那些旅行途中或特意来到宁波的游客提供了一个阅读与享受宁静的场所。



决定在带梦陶然做新馆,除了这处新空间可以实现理想的业态,它偏南的城市边缘位置,也让言由觉得和假杂志的精神是相符的。反商业化的艺术、设计类书店也会常常寄居于商业体中,但它脱离开商业中心,把自己处在一个相对偏远的位置时,是更适合这些书去被观看的状态,因为这样的环境里氛围没有那么着急,也没有那么局促,可以慢慢来。


加上如今交通越来越便利,无论是周边城市生活的人短途旅行来宁波稍停,还是从宁波各个区域前往新馆,都变成一件容易实现的事。





新馆空间的材料选择,也沿袭了收敛、克制的作风。前几年做上海的SeP空间和宁波的The PO所使用的海洋板、镀锌钢都曾属于边缘材料,随着近年它变得流行,言由和设计师自然而然地想到朴素低调的材料,恰恰符合假杂志的性格。去年停掉的上海空间,一些板材言由不想扔掉,搬了回来在新馆重新利用,用作背板,或者让木工师傅重新做成椅子、长凳。曾用在8号公园图书馆的一些旧门板,也被搬了过来,作为一种怀念,在新馆,它们仍可以继续着关于时代的书写。



言由回收了旧场馆的材料,经过木工师傅的巧手改造,继续在新馆中述说着时代的故事和印记。



“我们如果变成某一个中心之后,会希望再往后退一点,让自己一直处于一个观察者的角色,不要成为特别主流的一个状态。”无论是内容、地点还是表达上的“去中心化”,对于言由来说,是需要时常拿出来自我鼓励的一个信念,那就是我们到了哪里,我们就是宇宙的中心。





这种对“边缘”的关注,与自我核心的塑造并不矛盾。假杂志的出版,关注从自我出发的表达,寻求关注自我与关注社会之间的平衡点。在二楼的书店,区块的分隔不是像一般书店按照摄影、设计、艺术等门类来做,而是按照世界地理区域规划不同类型的书籍和刊物。



二楼书店区域效果图



欧美亚非拉几大洲都有自己的区块,假杂志尤为关注亚非拉,因为这些区域无论是经济或艺术书的发展上是相对的后来者,却也更带有生猛风格,其中发达地区像日本并没有归入亚洲板块。欧美等发达地区的出版物往往在科班出身的设计师的手中,在成体系的工业化操作下,乖巧而精致,却难以出现差异化的尤其是更具手工感的出版形式。


如东南亚、墨西哥等地区,却常能看到有意思的出版物。一方面因为创作者没有被规范化教育,另一方面,当地工业化程度没有那么高,反而有余地去实现一些不符合工业逻辑的设计。



托马斯·苏文《双喜》


《双喜》关注的是香烟在中国婚宴上扮演的令人意想不到的“角色”。“敬烟”是中国婚宴上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新娘子要给每一位到场的男士点烟,以示感谢。同时,来宾会要求新郎新娘完成一些粗糙却也充满想象力的“抽烟”游戏,以表祝福。


里面的全部照片来自“北京银矿”——一个由50万张从北京边缘垃圾站逐年抢救回来的废旧底片组成的资料库。借由它们,我们看到了一个时代,一个群体的爱情仪式。


上田义彦《永远要憧憬》


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少女轻快地在港边起舞,优雅的女星在夏日午后含笑凝视水中金鱼,跳水选手纵身一跃投入碧蓝晴空的怀抱......在上田义彦的影像世界中,淡雅清新、恬静悠远的画面含着往昔时光的记忆,化为代表作“サントリーウーロン茶(三得利乌龙茶)”的电视广告。一幅幅堪称“广告摄影之典范”的作品如今依旧流传不衰,即便以现代视角观看,仍能勾起人们心中美好的夏日回忆,留下难忘的余韵。


张克纯《北流活活》


“拍摄《北流活活》这个项目前,读了张承志的《北方的河》,被书中滚烫的文字所影响,决定去黄河边走一走,去感受黄河带给的父亲般的博大和宽广,在辽阔的、奔流不息的黄河寻找到我的根。在一路走来,我意识里的那条河正在被现实的洪流淹没,那条心中传奇的河再也找不到了,这是一种深刻的悲观的基础。但是,对于一个幅员辽阔又历史悠久的国度来说,前途最终是光明的。”——张克纯


乔纳斯·梅卡斯《对话电影人》


当年,梅卡斯是用摄像机记录下采访现场,再将文字整理至“电影日志”专栏,并会附上与受访者相关的剧照或照片作为每篇专栏的引子。《乔纳斯·梅卡斯:对话电影人》首次将梅卡斯与电影人朋友们的访谈结集成书,收录了1961年至1975年间“电影日志”专栏刊载的部分采访,书中还收录了极具文献价值的私人信件和对谈相关的图片,另附有相关人物索引。

滑动查看,假杂志出品的部分书籍,囊括了

摄影、设计、艺术等门类



言由越来越珍惜这些野生的创造,像早年做的一本在国外也很受欢迎的《双喜》,这些历史课本中没有记录的图像被重新整理和呈现。一位法国摄影收藏家回收了50多万张被丢弃的废品交卷,记录了1985到2005年二十年间北京居民日常生活,他从中挑选出与婚礼上敬烟相关的照片,与假杂志合作了《双喜》这本书,是关于中国八九十年代真实生活的宝贵档案。



📚《双喜》成为假杂志出版的经典书籍之一,呈现了婚礼上敬烟相关的照片,关于中国八九十年代真实生活的宝贵档案。



这些年,言由也会有摇摆的时刻,觉得要做成所谓的特别“好看”的样子,尤其是摄影书要求印刷质量,应该厚重而严肃,但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有一些不好看的东西会很有意思”。这几年,他更有了“好的摄影书其实是去形式化的”感受,它需要通过在规模尺寸、纸张材料的更改或灵活变化,拉近和读者之间的距离,甚至获得更具质感的表达。这也是独立出版和艺术出版能为行业打开的别样的世界。



假杂志创始人言由




二楼书店的几个分区,嵌套在建筑原有的开窗两侧,形成一系列小空间,一个个面向不同世界的窗口。书店的两侧有走廊和露台,读者可以前往半户外空间,与外部世界沟通联系,作更加舒适的阅读与停留。


建筑三层原为木结构屋面,园区将其整体拆除后重做了钢结构的顶棚,搭配改造材料上大面积使用的实木多层板和木方,露出材质原本的肌理,让空间以呈现平实但真切的质感。


场地前面是宁波南环高架,后面是去杭州湾的高速,右边是去北仑的货运铁路,在一个交通交织,铁轨长长的延伸,时刻带来又带去不同地方的货品的地方,这样一个裸露、平实的空间,呈现着它的开放性和容纳性。



书店的两侧有走廊和露台,读者可以前往半户外空间,与外部世界沟通联系,作更加舒适的阅读与停留。





当问到言由如果把假杂志比作一个人的话会是谁,他的答案是无脸男,每次看到这个动画形象,他都很有代入感。那种没有什么特征,又什么都有可能吃进去和吐出来的存在。对假杂志的发展,言由自己确实也没有一个特定的模式或者理念,更多是随着团队成员的增长,他更愿意让大家各自发挥自己的特长,在一种做学问的状态下,自然的延伸出新的主题和内容。


假杂志陆续加入了文学、绘画等作品的出版,这也是和加入成员的自身喜好和擅长的领域有关,有人偏重文学,有人偏重在地文化,有人偏重架上绘画等等,自然而然的,假杂志变得更加多元。



宽敞且开放的空间布局为更多人创造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在其中享受阅读的乐趣和思想的碰撞。



“对外而言,假杂志也会随着整个社会的发展,产生出自己的形态。”在带梦陶然的新馆,言由觉得就是在特定时期,在疫情后的一年,就该有的这样的一个机会和状态去出现的空间。


这个空间,给更多的人提供了阅读和交流的契机,在时常会失觉的工作生活中,来到一个书店首先来到是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翻看不同人对世界的视角,或许可以碰撞生长出生活的不被预设的新可能。



滑动查看,假杂志举办的2024年开春书会,为更多的人提供了阅读和交流的契机



从《新视线》工作的时候开始,言由开始关注摄影,也开始关注那些被忽视的艺术家与议题。做假杂志之后,与之前的工作模式不同,他更为看重在场性,回到和人本身的采访交流,面对面去做。看起来似乎无限广阔的网络空间上,其实信息很容易固化,一些小众的个体反而不容易被看到。


“书是一个充满了社交性的载体”,从艺术家的作品创作路程,到设计师的斟酌考量,再到纸张的质感选择等等,一切集中在这个实体上,带来瞬间的高信息密度的交流。在今天,在场显得尤为重要。


“如今的网络世界,大家觉得它是一个开放的、易抵达的一个空间,它看起来无限广阔,但是其实它也很容易固化、扁平化,小众的、新锐的有趣艺术家和个体是不容易被看到的。但当你在逛书展和书店,跟随兴趣去翻书的时候,你会一下子扎进去,找到更多的可能性。”言由一直觉得这种在场获得的交流与体验,正是他觉得一定要做图书馆这个实体空间、市集以及开春书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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