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偷生－非法移民在德國

是的，他們不納稅，但是他們也不靠別人來養活自己──無依無靠，自食其力。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是以合法途徑來到這裡，然後逗留下去，只要能夠賺錢餬口，他們對工作並不太挑剔──餐館裡幫廚、私家裡幫傭、工地上打雜，他們有野草一般的生命力。

Anna.Harms在漢堡Altona區從事社會咨詢工作。她說非法移民主要分為三大群體：「第一類人東游西蕩，完全沒有安家立業的意圖。他們主要從事性交易，集中在漢堡的紅燈區；第二類人是黑工族，以建築工地為多見，因此主要生活在四處大興土木的柏林；第三類人最需要我們的幫助，他們原本是合法難民，尋求德國政府保護未果而失去居留許可。」

Anna.Harms的辦公室裡充塞著難民的案例卷宗，他們都曾滿懷希望而來，卻被法庭宣判驅逐出境。很多人仍然抱著峰迴路轉的念頭，但是極少有幸運兒能夠如願。其實只要當事人不太招搖，非法居留很難受到監控，但是如果長此以往，日常生活自然會有諸多不便。

最典型的例子是看病就醫。漢堡地區有一個由大學生發起的組織，專門負責登記註册一些醫生的姓名地址，這些醫生願意為非法移民看病。儘管有流言說，這種做法會給醫生招致罰款制裁，但是這顯然並不屬實。在這種情況下，法律只是不保護醫生追索勞動的酬勞。因此，自告奮勇加入組織的醫生數量非常有限，遠遠不能滿足需求。

如果病人財力雄厚，就醫狀況也許將是另一種局面。但是對於大多數非法移民來說，他們往往非常缺錢。在旅館、飯店、農場、清潔公司以及色情行業工作的非法移民，每小時的工錢一般不會超過3歐元。而且，拖欠甚至拒付薪水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雖然從數年前開始，非法移民也有權力控訴僱主的欺騙行為，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幾乎沒有人敢於通過法律捍衛自己的權益：害怕被驅逐使得他們只能忍氣吞聲。

非法移民密集的一大場所是紅燈區。許多來自拉丁美洲的婦女在德國靠賣淫為生──非法但是自願。也有人認為，一些東歐地區的女性被犯罪集團拐賣來此地，並被迫成為性奴隸。據估計，每年有將近50萬名來自中歐或者東歐的婦女以遊客身份進入德國，並從此在紅燈區銷聲匿跡。

非法移民可能會走上犯罪的歧途，買賣毒品或者拐賣婦女。但是，那種認為「黑戶」更易為非作歹的看法無疑是一種偏見。相反，就職於德國政府外管處的Marie.Luise表示：「人們可以總結說，非法移民同普通人相比，犯罪的機率更小而不是更大。因為他們更傾向於老實本分，而非出頭露面。」

隱忍、沉默，讓自己淹沒於人海中，而不是興風作浪，因為在是非面前，吃虧的總是他們。沒有居留許可，便意味著沒有法律保障。他們屬於無權無利的一群人──不能就醫看病，孩子無法上學，甚至按照外國人法，醫生和老師完全站在對立面，有義務向政府舉報他們的身份。

數年以來，一些自由富裕的社會團體、教會成員呼籲，非法移民陷入如此不堪的困境，對於一個人性民主的社會來說，無法不伸出援助的雙手。這種呼聲越來越高昂，並非只是出於人性上的道義。

居住柏林的神甫兼作家Jörg.Alt解釋說：「教會所屬的醫院、學校人滿為患，卻又不能拒絕前來求助的非法移民。政府不能只在一旁袖手旁觀，因為教會和社團正在解決這個社會共同面對的問題，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一條恰當的途徑，全社會的成員都將深受其益。」

（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