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科隆亞洲電影節看亞洲電影
2002年9月7日儘管近年來德國電影一直比較消沉,電影院裡仍然不乏熱心的看客。而8月28日晚在科隆日本文化研究所報告廳播放的行定勳(YukisadaIsao)的《奔跑吧》(Go),德國的觀眾們彷彿又看到了「疾走羅拉」的影子。三年前這部電影曾經讓影迷們以為,德國電影正在迎來第二個春天。事實上,除了好萊塢濤聲依舊之外,歐洲電影業仍然陷於蕭條。那麼,現在這個小型亞洲電影節的舉行,在影迷圈子裡,尤其是在熱衷東方文化的影迷圈子裡,至少是個按摩眼球、安慰心靈的小小的夢之旅吧。
首先拉開亞洲電影節帷幕的是上述的日本青春片《奔跑吧》,由多年從事影視的新銳導演行定勳執導。影片以高中生杉原在社會、家庭、友誼、愛情等方面經歷的矛盾和衝突,反映了日本社會的特殊人群--在日韓國人的社會生活和社會心理狀況。最後,影片以杉原好友正一的死給觀眾留下一個懸念,也是一個人生的思考--「我有話要對你說,很重要的事情……總希望杉原君能夠明白。」杉原的耳邊回響著正一剛才的那通電話。帶著急切的心願,正一就這麼離開了杉原,他想說的,究竟是什麼呢?
這個小型的「亞洲電影節」由科隆的亞洲電影論壇發起,並獲得市文化局以及其它文化或商業機構贊助,得以第二次在科隆成功舉行。亞洲電影論壇純屬一個很個性的私人文化社團,全由熱愛亞洲電影和視聽文化的年輕人組成。他們定期舉行沙龍,發行「亞洲電影」雜誌,在德國眾多的電影發燒友部落中,堅持不懈地發出東方的吶喊。組織者之一的克魯奇先生說:「亞洲電影對德國人來說只是小群體電影,就像法國電影,印度電影,只有一定圈子的觀眾會感興趣。除香港電影以外,日本、中國電影很少有附帶英文字幕的。韓國電影這兩年急速膨脹,因為很多片子都做成添加英文字幕的DVD,所以能夠引起廣泛興趣。但是我們這次電影節主要播放那些德國市場上難以看到的電影。」
從8月29日起到9月1日,25部東亞電影將相繼在科隆電影院和日本文化研究所向觀眾展示。日本與韓國近年出產的影片佔據多數,其中大部分在國際上獲過獎項,如去年入圍戛納電影節的青山真治執導的「沙漠之月」、今村昌平的「紅橋溫泉」,此外三池崇史的《中國的鳥人》,日本21歲才女藤谷文子自編自演的影片《式日》等也廣受歡迎。強勁的韓流不讓勢頭,除了去年創造票房奇跡的郭景澤執導的「朋友」、遠銷東南亞的喜劇片「大佬斗和尚」等 影片外,觀眾們還欣賞了多部韓國新銳導演的非主流電影和小短片,其中不乏電影發燒友自創的數位電影。這些片子從形式到題材豐富多變,代表了日本和韓國近年來民族電影較高的創作水準。
相比之下,這次亞洲電影節播放的華語片只有香港的「異度空間」和中國大陸馮小剛2002年的賀歲片「大腕」。由羅志良執導,張國榮主演的恐怖片「異度空間」在今年復活節時期推出,講述一個心理醫生遭遇鬼魂的扣人心弦的故事。
大陸著名導演馮小剛的「大腕」則恰恰相反,展示了一部讓觀眾忍俊不禁的喜劇加鬧劇。在這部由哥倫比亞公司出品的中國影片裡,人們又看到故宮紅牆、長袍馬褂這樣熟悉的中國特色,也聽到了大段大段純正的美式英語對白,當然也少不了誇張的劇情和場面。影片的演員陣容非同一般,有大陸的票房明星葛優,香港的關之琳,以及好萊塢資深演員唐納德啡?/FONT>。這樣的中港好萊塢三方連袂,影片「大腕」不僅打出「大腕級」的品牌,還向觀眾承諾了「大腕級」的視覺品質。然而,100分鐘笑過之後,細心的影迷發現,這種為票房而生的影視混血兒只是簡單羅列了商業利潤為指向的各種影片、音頻元素,真正的精髓--中國式的思想仍然缺席。比如,西方人在這部片子裡看到了故宮和美國名演員,認為是好萊塢的東方電影;香港人看到了關之琳,認為它有香港製造的成分。而大陸人聽到了葛優的京腔,那麼它是否就是中國的電影?至於情節,以大腕之死大肆炒作的故事似乎更應該發生在高度商業化的美國西歐,而不是中國?
那麼,什麼時候真正中國民族化的電影才能大規模浮出水面呢?
作為典型的市民社會下的產物,電影是一個活動的窗口,是一個國家、一個社會文化的濃縮,也是其開放性和可交流性的體現。在一定程度上,電影能夠反映出社會意識。但是,目前中國電影藝術創作仍然承受種種法規桎梏,嚴重影響了文化藝術觀點通過電影這種大眾媒介作出的自由表達。在電影法規與資金之間左右平衡,中國電影導演無異於戴著枷鎖跳舞。
就像「大腕」片頭的約法三章,規定了尤優無數個「沒有權利」,這也許正是中國電影人憋氣太久之後的一聲嘆息吧。
「大腕」裡的對白:(露西:)簡單的說,你就是一雙眼睛,把你看到的客觀的記錄到膠片上面,你沒有剪接權,也沒有評論權,更沒有權利去表達你的態度,因為我們不需要你有任何的態度。(尤優:)可我有權利不干吧?(露西:)除非是我們不想讓你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