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楊筆鋒深入中國暗處
2008年4月30日1988年,一本薄薄的小書給中國大陸帶來了一次巨大的震蕩。作者柏楊來自台灣,書名叫「醜陋的中國人」。
「這樣一本書,先不用看具體內容,光這個題目就對當時80年代很多中國人思想啟蒙,思想解放,對很多中國的年輕人,大學生的震撼非常大。」中國自由知識分子劉曉波回憶起20年前柏楊所著的「醜陋的中國人」一書對大陸整整一代人產生的不可磨滅的影響。
「對中國傳統,對中國人醜陋一面的批判在過去主要是魯迅先生,49年以後這種聲音就被解決了,儘管魯迅的書沒有被禁。但是中國人很難想到這一方面,在49年之後,中國人民站起來了這種民族自豪感從毛澤東時代一直沿襲下來,但經過一系列政治運動,特別是文革之後,中國人也開始感到自己本身,中國的傳統文化也有很大的問題。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夠用那麼直率,通俗易懂的語言作為一個中國人對中國人進行自我批判。」
柏楊以通俗的比喻提出了醬缸文化說,他寫道:「任何一個民族的文化,都像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地流下去,但因為時間久了,長江大河裡的許多污穢骯髒的東西,像死魚、死貓、死耗子,開始沉澱,使這個水不能流動,變成一潭死水,愈沉愈多,愈久愈腐,就成了一個醬缸,一個污泥坑,發酸發臭。」
柏楊以犀利的筆鋒指出,正是中國文化的醬缸,發臭的醬缸使中國人變得醜陋。他諷刺說,「別人有民主,我們也有民主,我們的民主是:你是民,我是主。」
為爭取他所嚮往的民主和自由,柏楊以在牢獄中度過10年青春作為代價。1968年1月,柏楊在中華日報他負責的大力水手漫畫專欄上刊登一幅漫畫,內容是大力水手父子購得一個小島,建立了一個只有父子倆人的王國並有父子倆人競選總統。這幅漫畫激怒了台灣當局,柏楊因此作為政治犯被捕,一關就是近10年,一度幾乎遭到槍決。台灣大學歷史學教授黃俊傑將柏楊稱為台灣人的良知:
「柏楊先生在過去維權時代的台灣,因為言論被當時的維權政府關在牢裡,犧牲個人寶貴的青春,是那個舊時代台灣的良心。」
柏楊在獄中完成了「中國人史綱」等三部書稿。除 「倚夢閒話」,「柏楊專欄」等數百萬余言的雜文隨筆外,柏楊還給世人留下了「白話資治通鑑」等重要著作。黃俊傑教授評價道:
「柏楊先生的著作,對於中國人性格陰暗面,中國文化尚待改善之處,筆鋒甚健,著墨甚多。引起那一個時代,海峽兩岸中國人深刻地反省。這是作家在民間社會發揮的非常重要的作用。」
柏楊是一個鬥士,甚至到88歲的高齡,他還因聽了陳水扁的戒嚴說而生氣得絕食數日。他的直面現實,以筆為劍,痛斥醜陋使他得到了台灣的魯迅這一贊譽。劉曉波認為:
「他和魯迅的相同之處就是對國民劣根性,對中國文化的負面東西那種直言不諱地批判。但是他和魯迅是有區別的。魯迅生活的年代,中國的知識界還有比較寬松的氣氛,這使得魯先生免於了牢獄之災。從我個人對文字,文學,審美的理解,我覺得柏楊先生還達不到魯迅的高度。他的工作更多的是一種通俗化的直言不諱地啟蒙。」
無論台灣,還是大陸知識分子都將柏楊的逝世視為中國文化和社會的一大損失。他的文字將鞭笞所有的中國人,中華民族不斷地反思自我。
黃俊傑說: 「柏楊先生的那支健筆深入中國文化與社會靈魂的深處。無論贊成還是反對柏楊先生的意見,他的諸多意見都值得正反兩方面的人士再反思。」